我被几个陌生女人七手八脚地扒光衣服。
换上了红色嫁衣。
她们说：新娘子要笑，笑起来才好看。
我弯起嘴角，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：希望你爸妈死后，你也能笑得这么好看。
1爸妈死后，我被大爷卖给了村里养羊的王家。
他家有个小儿子，村里人都喊他王二傻。
天生智力障碍。
据说是他爸当年强了卖废品的李叔那个智力障碍的女儿后，花几万块钱买回来的。
傻虽傻，好歹也算是条血脉。
大爷原本是想把我嫁给王家的大儿子，王海的。
但他爸不愿意。
说我没爸没妈又没钱，不过是读过几年书，配不上他儿子。
但送上门来的儿媳妇不要白不要。
跟我大爷讨价还价了一阵后，当晚我就被药晕，送进了王家。
或许是我大爷想着快点出手，草草了事。
也可能是王家人生怕夜长梦多，想着早点把生米煮成熟饭。
于是我跟王二傻简单拜过堂后，就被推进了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间。
王海喝得醉醺醺的，从门缝里探出头来，上下打量了我一眼，眼尾带笑：傻弟弟，可算是便宜你了，捡了个这么好看的媳妇，哥哥我看了都羡慕。
王二傻只是笑：媳妇好看，哥哥你也快点娶媳妇，咱们都有媳妇，都好看。
不用——王海眼尾的笑意愈发加深，看我的眼神像是盯着一块肉。
哥哥不娶媳妇，好看的媳妇留给弟弟。
说完，他便拉上门走了。
片刻后，屋外传来钥匙锁门的声音。
随着房门咔哒一声被锁上，王二傻奶奶盈满笑意的声音传来：乖孙子，今晚把答应奶奶的事情做好，奶奶明天就去给你买糖吃。
王二傻笑着应了声好，转身就把我往床上拉。
我奋力甩手想挣脱他，却丝毫没有作用。
他把我按在床上，跨坐着压住，一手解着自己的裤腰带。
你，你放心，我不会，不会弄疼你的，我爸爸和我哥都教过我的，他们说要这样做才能，才能生出儿子。
我被他压在身下，任凭身体如何扭动，都没办法把他推离一点。
眼看着他把手伸进自己的裤子里，我一刻也不曾缓冲，泪水瞬间喷涌而出。
王二傻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，惊慌失措地提起裤子就从我身上下去。
我赶忙抱着膝盖缩到床头，掀起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：你走开，不要碰我——王二傻看我反应这么激动，立刻往后退了几步：你，你别哭啊，我，我不过来，你别哭，看你哭我，我难受。
2王二傻小学的时候跟我一个班。
他明明比我大一岁，却总爱跟在我后面喊我姐姐。
后来读着读着，他因为跟不上其他人的进度，影响课堂秩序，不得已中途辍学。
我也转到了县城读书，后来就再也没见过。
但我知道，王二傻跟他家里其他人不同。
他家是村子里第一户卖羊肉富起来的。
所以他爸和他哥平常总是仗着钱多，又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，在村子里关起门来当霸王。
但王二傻却因为脑子不好，连带着人也单纯。
我收拾好情绪后，抹了把脸上的泪，小声问道：明天你奶奶问起来，你就跟她说交代的事情办好了，说我很听话，好不好？
王二傻站得离我几米远，摇摇头：不能跟奶奶撒谎的，撒谎不好。
我朝他招招手，让他走近一点。
这不是撒谎，事情还是会办的，我答应你，但是不是现在，现在我很不开心。
我起身拉过他的手：等过几天，我开心了，就跟你把事情办好，可以吗？
王二傻还是有点犹豫。
我见状继续道：你这样不算是在骗奶奶，我们只是往后推几天。
但是如果你明天就跟奶奶说你听她的话，把事情办好了，那奶奶是不是明天就会很开心，然后给你买糖吃了。
奶奶开心，吃糖，想。
对呀。
我愈加拉紧他的手，我们让奶奶早点开心，你就能早点吃到糖，好不好？
王二傻闻言，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，但看着我的手，点点头答应了：那你答应我，不要骗奶奶，等你过几天开心了，我们就把事情办了。
说着，他伸出小指来，要跟我拉勾。
我也伸出小指：拉勾，上吊，一百年，不许变。
3我躺在王二傻身边，一整个晚上没睡着。
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爸妈的脸。
他们那天早上出门前，还叮嘱我要好好吃饭。
然而在他们的葬礼上，大爷却张罗着找人来相看我。
起初我以为那些人是来祭拜我爸妈的。
直到我看见王二傻他爸连香都没插，看了我一眼就往后院走。
我便藏在门后听。
大爷给王二傻他爸递了根烟，好声好气道：那孩子你也看过了，模样是顶好的，他爸妈还花了钱送她去市里读过书，以后生出来的孩子绝对聪明。
你就十里八乡到处打听，我家这孩子绝对值这个价，要不是跟哥你从小一起长大，感情深。
换了别人，给我这个数我都不卖。
从大爷大娘把我爸妈的车祸赔偿金全数揣进自己口袋那一刻起，我就知道我在这个家待不了多久了。
原是想着等办完丧事就离开，却没想到他们如此心急。
门外突然传来钥匙开锁声，我下意识一个翻身，缩到了王二傻身边，把头埋进被窝里。
王海进门看见我俩还躺在床上，径直就往床边走来。
抬手掀开被子后，却发现我俩穿得严严实实。
他略有嫌弃地啧了一声。
王二傻被他的动作惊醒，我却依旧捂着被子装睡。
王海朝他抬了下眉毛，问：昨晚事办得怎么样？
我听你媳妇哭得挺厉害。
我藏在被子底下的手立刻钩住王二傻的小指，然后就听他回道：办，办好了，我媳妇哭了好久，我给，给哄好了。
王海闻言，语带质疑地又问了一句：真办好了？
有血没？
我躲在被子里抖了一下，钩住王二傻小指的力道越加加紧了些。
王二傻顿了顿，咧起嘴笑：我，我很轻的，不想她流血。
王海听罢，没好气地推了下他的脑袋，数落道：要不说你傻呢，好不容易娶了个干干净净的，没流血有个什么劲。
不傻。
王二傻挠了挠后脑。
媳妇开心就好。
4我在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。
开始那几天，只有王二傻的奶奶一直盯着我做饭干家务。
只要我没有要逃跑的心思，她就不会管我。
王二傻他爸也是常常不在家，只有偶尔晚饭会回来吃一顿，吃完坐在饭桌上抽根烟就走。
但是最近几天，他几乎每天都会回来吃晚饭。
吃完还是抽烟。
只不过在我收拾饭桌的时候，总是会眯着眼睛看我。
半晌才把烟掐灭，朝王二傻说：你这媳妇在咱家这几天，养得越发白净了。
王二傻则笑笑：媳妇白白的，很好看。
我只能假装听不见，自顾自忙活自己的事情。
夜里，我洗完澡刚要往房间走，就撞见王海喝得醉醺醺的从外面回来。
一见着我，他就跟发了癫似的，扑上来把我往怀里拉。
熏人的酒味遍布全身，我强忍着反胃拼命将他推开。
但他却越抱越紧，将整个脑袋埋在我颈窝里，深吸了一口气，笑出声来：好香啊。
在意识到我的力量完全不可能挣脱王海的禁锢后，我干脆不再挣扎，直挺挺道：你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。
他的笑声逐渐张狂：你人在我王家还想叫谁？
我直接拔高音量喊道：王河！
王河！
王海被我两声王河吓得往后一蹿，跳到离我一米之外。
在王家住的这几天，我也明白了一件事。
王二傻人虽傻，但王家人却不敢真惹他生气。
偶尔小打小闹可以，真惹恼了他，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。
王二傻听见我喊他，立马从屋子里跑了出来，着急忙慌地问我出了什么事。
我摇摇头：没事，刚刚有只大老鼠跑过去，大哥已经帮我赶走了。
王二傻听我这么说，笑着跟王海说了声谢，就带着我回了房间。
这几天王二傻总是缠着我，问我开不开心，什么时候才能办事。
他说自己已经骗了奶奶好几天了，吃了好几颗糖，不想再骗奶奶了。
我看了眼房间墙壁上挂的日历，数着日子差不多了。
于是拍拍床铺让他坐上来。
明天我堂哥就放假回来了，他从小最疼我，肯定会给我带好吃的，如果我明天能见到他，我就会很开心。
王二傻屁股刚沾上床，又一跃蹦了起来，掀起被子就要将我包进去：那我们赶紧睡觉，睡醒明天就可以看到他了。
我推开他的手：但是奶奶不让我出门。
奶奶说媳妇出了家门就会跑，跑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王二傻喃喃道。
忽而又转过头来问我：你会跑吗？
我被他问得一愣，又立马挂起笑容：我不会跑的，答应你的事情还没做呢，我们不是拉过勾吗？
我抬手勾了勾他的小指，他立马笑开了花：那我明天跟奶奶说，要带你去买糖。
好，你跟奶奶说我想吃酸酸的糖。
王二傻摸了摸后脑勺：糖不应该是甜的吗？
为什么要吃酸的。
因为我喜欢吃酸的啊。
5当晚，我躺在床上，又是一夜没睡。
堂哥何晓之是大爷大娘的独生子，从小就接受着最好的教育。
我爸妈之所以把我送去市里念书，也是因为堂哥的极力支持。
如果他知道我被大爷卖给了王家，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出去的。
只要能见到他……只要能见到他，我就一定还有逃跑的机会。
第二天，王二傻按照我教的，原原本本地跟他奶奶说了一遍。
她听说我想吃酸的时，目光从王二傻身上移到了我的肚子上，我装作不经意地扶了把腰。
结果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。
奶奶二话不说就放我和王二傻走了。
我们搭着公交来到火车站，等在大门边。
我站在门口一个劲地往里望，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。
王二傻捧着一袋子下公交时买的糖，往我手里塞了几颗酸的。
酸酸的糖，你喜欢的。
我没有心情搭理他，把糖往上衣口袋一塞，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站大门。
终于，就在一拨人陆续走出火车站时，我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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